中國知名作家方方,以撰寫日記的形式記錄武漢封城後的所見所聞,
成為許多網友一窺武漢現況的窗口。圖為武漢1月23日宣布封城後空蕩蕩的火車站。
(圖片來源:HECTOR RETAMAL/AFP via Getty Images)
(資料来自: https://www.auliving.com.au/zh-tw/202002/135775.html)
正月二十七(2月20日)
待在家里别出来,否则我们就白拼命了
今天又是大晴天。简直晴好得不得了。能想象得到,所有温暖阳光全落在空寂的街上,还有空寂的中山公园、解放公园和东湖绿道,感觉好浪费。
特别怀想与同事一起在东湖绿道骑自行车的时光。有一阵,我们几乎每个星期去那里。朝着落雁岛人少偏僻方向骑上一圈,爬坡过桥,全程三个小时。中间还可以在偏远地带农民手上买些特别新鲜的蔬菜带回家,也会寻一处优雅的湖边聊聊天。我们应该都不算什么“铁肩担道义”的人,反倒是很愿意享受眼下自己够得着的生活。而现在,我的两个主力车友(我的同事),一个自己在病中,一个家人在病中。尽管两个病都不是新冠肺炎,但也是人们谈之色变的病呀。她们比我要辛苦太多了。而武汉,有多少这样的病人还在煎熬中等待?还在等。
今天的疫情报导,引起同学们的讨论。人人都惊异武汉新增病人断崖似下跌。这是个什么情况?难道拐点就在今天?我的医生朋友一大早也给我发信息,他的短信充满喜悦:已经控制住了,神奇!又说:不用增加床位,现在只是治疗的问题。但是稍后,他便有了自我怀疑:也太快了吧?太神奇了!不敢相信。接着一小时后,医生朋友的短信已经变了:“我仔细看了一下,武汉数据戏剧化下降是因为诊断标准又改了。……关键看明天的数据。”
我在中午一并看到这些信息,忍不住继续询问。医生朋友说,从今天的数据不能得出形势彻底扭转的结论。就像前几天突然激增一样,今天急降也是同样的原因。但大趋势肯定是向好的。我又一次问到拐点确切时间,医生朋友非常有信心地回答说:“一周内应该出现。”
一周内会出现拐点吗?我希望如此,但又担心希望落空。
几乎同时,我看到另一个帖子,同样是一位专家所言。我觉得很有必要记录下来。专家说:“新冠病毒的杀伤能力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更强一些。它不仅攻击呼吸系统。那些愈后不好的病人不光是合并了肺炎的问题,还合并有心脏肝肾脏等的损伤,甚至造血系统都受到了影响。”专家还说:“只要我们这身防护服没脱,你们就待在家里别出来,否则我们就白拼命了。”
是呀,新冠肺炎有多厉害,还是得听专家说。尽管局势好转,但一点都不可放松警惕。封城即将一个月,我认识的人中已有憋不住的。听说还有好多人想闯关出门。以为只要自己防护好,就不会被感染。而实际上,真被感染到,他可能完全不知。待回家再传给一家人后,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。设若人人都想闯关上街,街上必然人来人往。我们之前所有的坚守和艰辛,也就全部会泡汤。冠状病毒最厉害的一招,就是它剧烈的传染性。现已处于衰势的它,正期盼着你的出门,以便东山再起。你要去配合它吗?其实,我们已经坚持了这么久,真不能让那些曾经为我们拼过命的人,白白拼了一场,也不能让熬了这么久的自己,也白白地熬了一场。
今天,在邻居群里看到当年重建黄鹤楼的设计者向欣然先生写的《我感谢,我祈祷》一文。此文是他为答谢关心他的同学们而作。写作时间是今天。向先生年近八十,是我邻居唐小禾老师的朋友。我以前也见过,但并未有来往。今天读到老人的文章,心里既觉感动,又有莫名的悲伤。征得同意,我把全文记录在此:
我,向欣然,现在正在阅读我们社区昨日的《疫情公告》:按照市里地毯式大排查的要求,社区已发现的确诊,疑似,发热,密接等四类人员共15人,都已经做到了“应收尽收,应治尽治”,离开小区大院了。
我居住的社区,按照市里的划分,属于新冠疫情风险偏高的一类。此前已经有6位确诊患者相继去世了,他们死前多数都没能住进医院。虽然小区的隔壁就是定点医院,但一床难求,求诊的病人通宵排队,队伍快要排到小区的后门口了(小区赶紧封闭后门)。这都是武汉封城初期的事情。
由于我们的社区基本上就是原来设计院的职工生活区,所以大家都很熟悉,都是老同事,老邻居,所以他们的突然离去,我们感到惊恐,感到难以接受。在那个黑云压城的日子,我们两个空巢老人是多么无助!!
就在此时,微信里传来建三同学的声音:“因为你在武汉,所以我们会更加关心和支持武汉的抗疫斗争!”是的,63年我班毕业分配到武汉(中南建筑设计院)的,共有3人,如今只有我一人尚在武汉坚守。
随后,陆续有同学在网上向我表示问候和祝福,更有同学直接打电话安慰和鼓励我,远在美国的同学还和我在微信里展开了私聊……这一份份友情似亲情,给了我温暖和力量,我将永远铭记和感恩!
特別令我感动的是,有同学转达了一位老师对我的关心,他要我“多保重,多喝水,多熏艾草…”
其实,我对死亡并无太多恐惧,我已经活过了中国人的平均年龄,正常死亡是迟早的事。但是如果因染疫而死,那无异于“他杀“,我是于心不甘的!
我已经有一个月没有下楼了,我常常站在5楼的阳台上,望着周围死一般寂静的世界发呆。
以前有太多的帖子,劝老年人什么也不要关心,什么也不要想,只要吃好玩好活好就行了。这有一定道理,因为你就算想了关心了又有什么用呢?!你还能为改变这个世界做些什么吗?不过有句老话:朝闻道,夕死可矣!所以我还是忍不住,要关心,要去想。
在这瘟疫猖獗的日子里,在这漫长的封城的日子里,我一直在想,我们中国人为什么命这么苦啊!我们这个民族为什么总是灾难深重?想到这一切,我只有祈祷,祈求在大灾大难之后,中国会有一个清平的世界……但愿。
字字深情,句句真切。“如果因染疫而死,那无异于“他杀”,我是于心不甘的!”这该是多少武汉人的想法?!
像向先生这样的空巢老人,整个武汉,应该不少。以前的日常生活,尚有保姆或钟点工前去帮助。而现在,大多保姆和钟点工人都回家过年,一切只能靠自己。我曾经担心刘道玉老校长是否也是家中无人,因为他们平时也是靠保姆帮忙。微信沟通了一下,知道刘校长的儿子儿媳均已回家过年,正好堵在家中,可以照顾到两位老人。我的同学老道父母双双96岁,也被封在自己的小区,儿女们无法前去相助。得幸两位老人身体健康,一切尚能自理。不仅不给社会添麻烦,还尽量不让儿女担心,且以乐观的态度和所有市民一起等待疫情结束。
换位思考一下:让这些老人自己去对付日常琐碎,需要他们付出多大的气力才能正常过日子呢?恐怕老人们得拼出全力吧。因为我们都做过家务,买菜做饭,洗衣打扫,收拾整理,零零杂杂加在一起,并不是简单的事。不知社区有没有专人负责了解区内空巢老人的家庭情况,并且尽可能派人帮到他们。
死神的阴影,还在武汉三镇上空飘来飘去。今天的一片又飘到我们眼前:湖北日报一位著名的评论员一家四口感染。半月前即申请床位,一直申请不到。待进医院时,已是重症。他本人于今日去世。这世上,又多了一个破碎的家庭。
2020年2月14日,北京的一个购物区,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检查入内客人的体温。摄:Kevin Frayer/Getty Images
正月二十八(2月21日)
我的遗体捐国家,我老婆呢
封城第三十天。天啦,已经这么久了。今天的阳光很好,天气很暖。很让人有出门踏青的冲动。以前老汉口的人喜欢到后湖踏青,拎着竹篮,装上点心,坐着黄包车就去了。现在的三镇,大多湖边都成了公园,处处都是可以踏青的地方。黄花涝的湿地,每到春天,摆拍的和放风筝的人,一望无边。还有东湖满园的梅花,这一回真的是凌寒独自开。近日怕是已经在寂寞和清冷中谢了吧。这里,姑且怀想一下吧。
人们都有点憋不住(可怜那些正处于贪玩年龄的孩子!),实在可以想见得到。只是很遗憾很无奈,以安全计,以生存计,以长远计,现在的我们还得关门闭户地等待。在这场疫情中,我们能帮上忙的,大概就这一件事。
昨天的数据,新增病人断崖式下跌,曾引发民众大讨论。我的医生朋友已经告诉了我,这是算法不同导致。修改算法,无非数字上好看点。但让人意外的是,今天官方便及时纠正了这种新算法。显然,数字上的好看,于抗疫并无意义。只是官方修正得这么快,莫不是真的在改变作风?说到底,只有实事求是,及时调整各种误判,及时补上各种漏洞,才能真正控制疫情。
新的主政领导到来,湖北的抗疫方式,一改前面的拖沓和低能。疫情局势在大刀阔斧中,明显扭转。所取对策,似乎也管用。在病毒之前拦截它,而不是被它拖死,抢时间很重要。尤其武汉,这些天的办事力度,很有点短平快的打法。人们从诸多视频诸多信息中,也看得很明白。
但有时,我也会觉得领导们尽量不要把话说得太猛。百姓既然信任政府,就会给他们以时日,而领导作决策,也要给下面办事的人以时日。太急了恐怕无益。比如说,以拉网的方式,对武汉进行全面排查,这个非常重要。通过这个办法,将所有确诊、疑似、发烧、密接四类人员全部找出。但是,只给三天时间,是否能够办到?这恐怕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。武汉有多大,城区结构有多复杂,非小区居民有多少,以及城乡接合部有多混乱,就算让办事人员三天跑一遍都很难,更不说细查。可是如果三天奔了命也做不到呢?就要撤区长。区长呢,层层撤下面的小官员?
今天看到一个视频,一个老头,任你怎么跟他做工作,他就是犟着不愿隔离。武汉历史上是个码头起家的城市,平时散漫惯的人很多,刁民也不老少。这个老头应该还不能算刁民,只是有点犟而已。比刁民更多的,可能就是这样的一根筋犟人。我们看到,视频中警察没办法,只好使用强行手段将犟人带走。从耐心说服,到强行带离,这一过程要动用不少人,更要花费不少时间。三天,够吗?我很担心那些区长们,不知道三天后,是不是被撤的一个都不剩。但愿,主政领导只是想重槌敲山鼓,并非情急下陡坎。
时至今日,坏消息还是接连不断。我也无法做到报喜不报忧。这些坏消息,自然是死亡。死神一直在我们中间晃荡,天天都能看到它追逐的身影。29岁的彭银华医生昨晚去世。他原本初八结婚,疫情来了,他延迟婚礼,参与到一线。然而,他却不幸被感染,又不幸离世,从此,他再也不能迎接他的新娘。这么年轻,风华正茂,实在太可惜了。而更坏的消息是大面积的感染。以前有个段子,还配了图,说监狱现在是最安全的地方。而今天传来的信息是:全国多家监狱服刑者被感染,感染他们的是狱警。太糟糕了!监狱里有些人本来就有反人类倾向,治疗起来,怕是也麻烦。微信询问医生朋友,回答说,是要麻烦一点。顺便又问一句,那现在还是在朝好方向走吗?医生朋友说,趋势向好,但是很缓慢。
另有一件事,我也要特别记录在案:武汉一位叫肖贤友的病人去世了。临终前,他写下两行共十一字的遗言。但是,报纸宣传时,却用了这样的标题:《歪歪扭扭七字遗书让人泪奔》。让报纸泪奔的七个字是:“我的遗体捐国家”。而实际上,肖贤友的遗书还有另外四个字:“我老婆呢”?更多的百姓为这后四字而泪奔。临终前提出捐献遗体很感人,可是临终前剩下最后几口气,仍然惦记着老婆,同样感人呀。报纸标题为什么不能写《歪歪扭扭十一字遗书让人泪奔》,而要特意去掉后面四个字呢?会不会编辑认为爱国家才是大爱,爱老婆只能算小爱?报纸是不屑于这种小爱的?今天跟一位年轻人聊到此事,他发了很多感慨,很不认同媒体做法。年轻人学会了思考是让人高兴的事。我说,官方喜欢上一行字,百姓喜欢下一行字;媒体爱事,百姓爱人,这其实是不同的价值取向问题。
不由想起前来救援的队伍,他们在出发前都有领导前去讲话。领导一般会讲三点。有一支队伍的领导说:第一是团队荣誉,第二是全力救病人,第三是保护好自己;而另一支队伍的领导则说,第一要全力救病人,第二是保护好自己,第三是团队荣誉。看看,都是领导讲话,三条内容也差不多,但把什么放在第一,便是他的价值取向。
还是说点自己的生活吧。我一般睡觉很晚,而我小哥平时都睡得早。可昨晚上,他却一直没有睡,网上留言说,你在写文章,我在团购。我奇怪他为什么这么晚还在团购。他说各种团购群,有的信息没看到,有的看到,就已经抢光了。宅了31天,东西基本吃光。小哥说,几天前他有点慌了。因为要封门,对面大超市在抢货,人挤人的。网上是晚11点半开抢。他早早就选好东西放进购物车,掐着点等到11点半去抢,但根本进不去。等进去后,所有东西都沒了。那一夜,他和嫂子都慌了。好在这两天买到了米面油药菜等,有的已拿,有的还在等。我跟他说:放心吧。不会让人没有吃的东西。中国还没有到这一步。小哥住的小区,是汉口最危险的小区,很长时间危险度排名第一。小哥则属于身体不太好的人,一但被感染,后果十分可怕。所以我们都叫他一步都不要出门。在单元楼里宅三十多天,日子是相当不舒服的。
我比小哥可能幸运一些。一直有同事和邻居跟我帮忙。昨天,同事的先生突然给我送来几罐鸡汤,真是让我非常意外,但也笑纳了。同事的条件是:要在第一时间把我当天的记录转给她。对我来说,这是不是有点赚翻了?我当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。作协的同事对我相当友善,他们中好多人,差不多是我看着长大的。这个同事就是。她来作协时,恐怕不到二十岁,又可爱又倔犟。转眼,也快五十了。
写到这里,同学群有人转帖:武汉将继续建19座方舱。这让我突然想起,前些天武汉植物园刘先生在我微博里发过一个留言。现在我将他的留言转到这里。刘先生建议:如果抗击新冠病毒不是一时半会的事,武汉封城太久又会影响国家的经济恢复,以及武汉人因封城所承受精神压力等带来的一系列影响,不如开启“江中隔离模式”。具体做法是:将长江中的白沙洲、天兴洲和退役下来的客轮等都派上用场。可容纳患者万人。除此之外,天兴洲的面积有22平方公里,略比澳门大2平方公里,澳门现住人口为约六十万。因此,在天兴洲建一个容纳十五万人的方舱医院是没有问题的。另外,还有白沙洲和退役的大型长江客轮。如果能将武汉所有的患者都迁入江中,不让病毒上岸。那么,武汉就可逐步解封。武昌、汉口、汉阳可分期分批进行。如果嫌建方舱医院速度太慢,可先以十万个帐篷收治。总之,封城不是长久之计,国家受不了,百姓也受不了。
这是一个很大胆也很有意思的想法。但不知道在江心这样的地方,污水排放问题该怎么解决,而帐篷在寒冷的早春,是否能住得了人?这些我不懂,或许专家有办法?
现在,人们讨论经济恢复的时间,已经多于讨论疫情的时间。很多企业将面临倒闭,更多的人们,没有收入,也将面临生存问题。这些又直接关乎到社会的稳定。我们在把感染病人隔离起来的同时,也把健康人都关了起来。时间这么长了,所有附加灾害,必将接踵而至。已经听到不少人在呼吁:健康人也要活下去。
我是想不出办法的,只是纯粹作个记录。
2020年2月17日,呈新冠病毒症狀的患者在武漢一個臨時醫院內做運動。
攝:STR/AFP via Getty Images
正月二十九(2月22日)
蔓延难以控制,看来这真的是个难题
天气依然晴好。也很暖和。躺在床上看手机。
第一个看到的便是网上一位武汉女性批评社区的录音。她脆嘣嘣的武汉话,噼哩啪啦,干脆利落。少有粗口,更有成语。引发人们爆笑,甚至追捧。我自己也乐得不行。这口音我太熟悉了,它应该是我青少年时代居住的江岸区二七路一带居民的方言。属于不太纯粹的武汉话,与汉口中心地带更地道更正宗的武汉话相比,略有差异。不过比我讲得好。不少朋友发了这个音频给听。我说,你们了解武汉女人了吧?这里面粗口很少,很讲道理,应该算是武汉的雅骂。
美好的天气,加上这顿痛快的汉骂,让今天的心情,有了一个好的开头。
封城一月,再次接受中新社副总编夏春平的采访。访谈先在网上完成,下午他们过来照相,又闲扯了几句。文联大院门口值班人员很负责,尽管他们记者证什么的都齐全,但仍然要一一登记,并且测量发不发烧。我笑他们说,万一你们是暗访的呢?那我们岂不亏大了。夏春平这次不光送了口罩,还送了酸奶牛奶。回家后竟还发现有一盒巧克力。立即对同事说,哪天值班你过来拿一下,给你娃发个福利。平时我常把别人送的巧克力转送给同事的小孩。有一天那孩子突然说:我觉得方奶奶是活雷锋。这一说后,我就更乐意送巧克力了,可见理论铺垫多么重要。
送走夏春平一行不足半小时,远在美国的同学便转给我这份采访,上面还有刚刚拍的照片。真是把我惊讶到了。网络传播之快速,简直不可思议。我家的人几乎都是理工男,我受影响,已经算是很能适应高科技了,用电脑写作也早在1990年。但我依然跟不上现代科技的高速发展,常常会被它的能量吓着。“今日头条”拉我加盟,第一天,我在他们的“微头条”中发了一篇日记。结果第二天的阅读量达两千多万,后来更是达到三千多万。真是把我吓死。对我这种适应了小众读者群的人来说,读者太多,反而会有恐惧感,觉得这事太不正常,差点就不想写下去。同学们使劲鼓励,这才坚持。
对于官方媒体的套路,我还蛮熟。采访问题很多,选用的回答很少。出于理解的原因,我还是尽可能详答,给他们以选择。好在,他们如果外加了其他内容,我坚持一下,便也能很通达地放弃,尽量尊重我的本意。总的来说,中新社的言论尺度相对稍宽,当然也足够谨慎。肯定不能像我在自媒体上那样放松和自由。比较起来,新浪微博的言论尺度是最宽松的。而且我特别喜欢在那个小框框里写,每次都是一气呵成,相当舒服。可惜,他们架不住那帮极左分子成群结队地投诉,由此封了我的微博。我给他们留言说:你们真是辜负了我对你们的爱呀!
今天医生朋友一大早传来他对疫情的看法。我在下午也询问了一下情况,概括如下:根据三天的数据,趋势在好转,但没有质的变化。目前疫情的蔓延,并未完全控制。疑似病人,数量依然很大。只是床位的压力减少了一些。多出的床位,来自两方面:一是出院,二是死亡。死亡人数,每日接近一百。
这是很让人难过的信息。武汉市的排查力度,已经够大,大到许多市民都有点吃不消。但是,蔓延却依然难以控制。或许正因为此,武汉才要再建19个方舱医院。床位增加了,让床来等人,以防病人由轻症发展到重症。医生朋友重复他以前所说的:早期拖延下来的重症和危重症病人,武汉还有近万人。所以,死亡数据很难降下来。危重病人呼吸困难,主要是解决呼吸问题,靠吸氧等措施。想起昨晚看到过财新记者的一篇文章,似乎讲的就是一根呼吸管赌生死的过程。
在医生朋友的谈话中提到这样一句:现在中药有一定疗效。这让我想起,曾经有网友留言,追问中药的效果如何。为此我把这个问题抛给医生朋友,因为他是西医方面的专家,我想知道,现在的西医专家们怎么看这个问题。
结果这位医生朋友说:现在很多医院的整个病区全部由中医医生接管,取得很好的疗效。当然中医也用西药及西医手段。中西医结合,效果非常明显,也得到了国家层面的高度认可。刚开始,西医都竭力反对,各种嘲讽。现在效果出来了,所有反对的人都不吱声了。我认为,疫情过后,国家肯定会发力支持中医发展,他们在这次战役中表现耀眼,有目共睹,西医不服都不行。中医便宜很多。我个人不懂中医,但从来不排斥中医,中华文明五千年,生生不息,西医在中国占主导地位只有几十年,中医药有效是肯定的。上述话是医生朋友分好几段写的,尽管我归到一起,但全是原话。
我有个大学同学,在中医学院教书(中文系分到中医学院,教医古文?我也没问过)。从疫情一开始,他就认为,用中医来医治,一定会有好效果。而且从头至尾,他都在宣传和坚持这个观点。并且还很生气地批评武汉没有好好用中医。我把医生朋友的话贴在了大学同学群里。一个媒体同学看后说,从某种意义上说,病毒在抢救中医啊。这话说得有点惊悚。
中医学院的同学果然回复道:真得感谢这次的病毒,让中医中药露了一把脸呢。中医思路与西医不同:“中医是给对方留活路,礼送出境,出境后死活自便(一般也活不成了)。西医是杀灭病毒,杀而不死就没咒念啦。”这是他的观点,有点意思,但我又觉得未免偏颇。他理解的中医很有哲学意味,而他理解的西医却似乎歪了楼。
晚上,同学群再次讨论中医问题。班上的中医黑也不算少。中医学院同学再次阐明观点:严格说起来,中西医没办法结合:理论层面完全不同,是两股道上跑的车。现在的所谓中西医结合,实际上是用中医的药,加西医的器材、设备和部分药物:各自发挥所长。这里面其实有很大的问题,甚至是冲突。
关于中西医的话题,我完全不懂,只是原话照搬。平时我自己看病,是以西医为主。但日常调理身体,却常用中药。比方,每到冬天,我都会用诸多中草药煮水喝。我把这种煮水方式介绍给我的同事楚风。她喝了之后,说感觉好多了。
写到这里,突然看到有消息说,早上的“汉骂”已引起各部门重视。区里领导、纪委什么的都登了门,而且中百超市也迅速整改,看来骂得有效果。还有朋友说,这个“汉骂”的英文版也已出来。我简直要再一次笑倒。
汉骂中,牵扯的均是杂事。说实话,时间久了,百姓的吃喝问题自然会非常突出。团购时间长了,模式也明显出现缺陷。各小区门口,每天都挤着取团购物资的人。而且,团购的东西不是一次到,有的小区要分好几次取。本来一天出门一次,结果团购后,导致一天出门几趟。同时,还有些居民颇难伺候,不只是买生活必须品,还要买整箱买啤酒什么的。让负责团购的志愿者们搬运起来累得够呛。没办法,管理是门科学,哪怕是柴米油盐诸类。但是怎么样更科学地管理,方对控制疫情有效呢?一个写小说的人,肯定搞不懂。
今天网上有个总结:第一批感染者是年前的;第二批感染者是挤医院的;第三批感染者是挤超市的;第四批感染者就是瞎团购的。
医生朋友说,蔓延难以控制。看来这真的是个难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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