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佛陀的一生中有一則優美的故事:
某日他來到沙弗斯提,那是印度最大的城市之一。在那時,沙弗斯提一定是某個像印度的巴黎一樣的地方,經典中極度稱頌它的美。佛陀也一定非常喜愛這個城市,在他四十二年的教導中,他曾經到沙弗斯提至少二十次,那是他訪問任何地方最多的次數。
他到過沙弗斯提二十次,有二十次的雨季時他停留在那。現在沙弗斯提已經幾乎消失了,只剩下一個小小的村落被認為是從前沙弗斯提的所在地。它曾經是一個大城市——有十萬人口——是當時印度最美的城市之一。而沙弗斯提的國王是沙那。他一定是熱愛美的人,他將這座城市建得如此地優美——優美的湖、道路和宮殿。而且他邀請各式各樣的藝術家、音樂家、詩人——他的宮廷中充滿著各種有才氣的人。身邊並圍繞著最美的女人。他的生活極盡豪華之至,他的日子花在從一個享樂跳到另一個享樂上。很自然地,他很快就厭膩、無聊、疲憊不堪了。
然後當佛陀到來時,他已經對人生感到如此的無聊,因此他去聽佛陀說法——也許他有話想說,他對人生感到如此的無意義,完全的無意義,最近他已經開始認真地想自殺的事。看到佛陀和他神聖的美、他的優雅——沙那是一個非常富美感的人——看到佛陀他立刻就掉進對他的愛之中。
他沒有回去他的宮殿。他合掌告訴佛陀:「點化我成為門徒。」
佛陀猶豫了一會,因為他知道一切關於沙那和他的生活的事,成為門徒對他而言會是困難的。他也許有好幾年沒有喝過水了,通常只有喝酒。他的沉溺使佛陀猶豫了片刻。
但沙那說:「不要猶豫。我已經受夠我的人生了,我不要再這樣過下去了!如果你不點化我成為門徒,我會自殺——那麼責任就是出在你身上!」
我自己的觀察也是這樣:一個真正會變成門徒的人,是在當他來到那個只有兩個可能性的點上時:自殺或是點化成為門徒。
佛陀必須立刻點化他,因為他不想要為沙那的自殺負責。但佛陀不曾預期過的事情開始發生。沙那搖身一變成為他從前相反的樣子。他從前是絕對地沉溺於每一件事情,每一件可能的事情。現在他變成一個超級苦行者,他開始折磨自己的身體,變成一個受虐狂。他會躺在釘床上,站在大太陽底下。他不會過像其他門徒一樣的生活——適中的、平衡的,生命的黃金法則。不,他移到另外一個極端上。六個月之後,他變得瘦骨如柴,簡直不可能認出他來。他從前是一個很美的人,現在他已經變醜了。他幾乎快把自己餓死。佛教的出家人通常是一天吃一頓,而他通常一個禮拜只吃三次,而且也是非常的少。
人們非常容易跑到極端去。思維活在兩極中——人非常容易從一個極端跳到另外一個極端。要保持在中間是最困難的事,因為要保持在中間你需要的是覺知。從一個極端跑到另外一個極端你不需要覺知。從前你是無意識地在做一個容易沉溺、上癮的人;現在你是無意識地在做一個偉大的苦行者。你首先將自己塞滿了食物,那時你是無意識的;現在你在餓死你自己,這時你還是無意識的。
一個有意識的人待在中間:既不會太多,也不會太少。他總是供給身體它的所需,供給頭腦它的所需。他的生活會非常非常富於韻律性。他非常有意識地對他的需求做出反應,對他自己負責,他不會走入一種病態的方式中,不是這邊就是那邊的極端。
六個月後,佛陀必須去看他。沙那已經將自己弄得滿身是傷,因為他躺在釘床上。身上並發出陣陣的惡臭,因為他已經停止洗澡、浸浴;他認為那太過奢侈……
佛陀去看沙那,他生病,全身傷痕累累,幾乎快要死掉。佛陀問他一個問題,他說:「沙那,我來是要問你一個問題。我聽說當你做國王時,你常常在彈奏西塔琴,你的樂音優美。你是西塔琴的熱愛者,一生都在練習。」
沙那說:「是的,的確沒錯。」
佛陀問他:「所以我來是要問你一件事:如果西塔琴的琴弦太鬆時,能彈奏出任何的音樂嗎?」
沙那說:「不,怎麼可能會有任何音樂?如果琴弦太鬆,不可能發出任何音樂。」
佛陀說:「那麼,如果琴弦太緊時,會有任何音樂嗎?」
沙那說:「不,那也是不可能的事。如果琴弦太緊,它們會斷掉。」
佛陀說:「那麼告訴我,什麼時候才可能會有音樂?」
沙那說:「有一個恰好在中間的點,那時你不會說琴弦太鬆還是太緊。要將琴弦調到那個中心點,要恰好在正中央,既不會傾向這邊,也不會傾向那邊,完全不偏不倚,恰好在正中央——這是一門很大的學問。」
佛陀起身,並說:「沙那,我沒有別的話要對你說,我只是來此提醒你,人生也是遵守同樣的法則,要處在中間。你已經從一個太鬆的人生移到一個太緊的人生。因此你不曾達成那個被稱為靜心的音樂,那個被稱為涅盤的音樂。」
是的,觀照和覺知就是所有一切。它已經比你所需的更多,比你將會需要的更多。它會滿足所有你的需要。會教你如何不去壓抑,以及如何不去沉溺。它會使你如此地警覺,你將會只是一個觀點。而當人只是他的感官的觀照者時,他將能夠享受,但卻仍然維持是超脫的。他變成一片蓮葉,在水中卻不被水所觸碰到。
佛陀的智慧——「黃金中庸」
摘自:法句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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